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項立剛:中國電信業(yè)打破壟斷的歷程

2015-10-21 09:54:36   作者:   來源:飛象網   評論:0  點擊:


  說到壟斷造成的資源短缺,有一個非常經典的例子,郵電部辦公廳,當時專門有是一個處是負責為領導人安電話的。一個外交部的司長,因為國家重大外事活動,需要保持聯系,由外交部發(fā)一個公函,到郵電部,請郵電部協助給此人家中安一部電話。郵電部發(fā)公函到北京市郵電管理局,北京市發(fā)到西城區(qū),再往下發(fā)。這個司長終于接到通知,可以在家里等,郵電局人來安裝電話。果然郵電局人如約上門,安了電話,然后走了。這司長一打電話,發(fā)現,這電話不通。他才想起來,自己不懂事,又聯系郵電局,請他們再來,第二天,準備了兩條煙,師傅上門,一人一條,馬上這個電話就通了。

  壟斷是不是令人痛恨?就是令人痛恨。痛恨壟斷的,不僅是普通老百姓,總理一樣痛恨,還常常束手無策,要改革開放,加強深圳的特區(qū)建設,一大難題,就是通信,這個問題解決不了。一些地方的特區(qū),外商來了,要談個市,打個國際長途,要跑幾個小時,到別的城市才能要通。這種情況,怎么能讓經濟發(fā)展起來。所以打破壟斷,促進競爭,是改革開放以來,中國通信業(yè)面對第一大問題。也是近十幾年來,中國通信業(yè)改革最最基本的思路。

  打破壟斷第一波:聯通破冰

  當時朱镕基總理希望能盡快提升電信建設速度,必須通過打破壟斷,促進競爭才能解決問題。怎么辦,那個時候對郵電部動手,時機還不夠成熟。因此,在朱镕基總理的推動下,中國政府最高層希望通過成立新的運營商來形成競爭和沖擊。

  1994年7月19日,全國工商聯以及10個部委共同出資,成立了一家新的電信運營商,中國聯通。中國聯通是13個部委各出1個億資金,以全國工商聯的人馬為基礎,在全國各個部委調集人才組建的一家新電信運營商,中國聯通并不受郵電部領導,一開始國務院就對中國聯通給予特殊政策和巨大支持。公司成立之時,當時中國所有領導人都為中國聯通題詞,在態(tài)度上表明對中國聯通的支持。而當時中國聯通要想開展的業(yè)務,政府是一路綠燈,在很短時間內,中國聯通擁有了所有電信業(yè)務的牌照,可以經營所有的電信業(yè)務,這是以后中國移動、中國網通、中國電信等運營商都不具備的。

  在評估了形勢之后,中國聯通深知要在固網上切入,資金要求高,市場壓力大,決定把移動通信作為自己的主要市場,很快宣布在中國30個省會城市,建立GSM網絡,率先進入2G時代。這完全打亂了郵電部的戰(zhàn)略,郵電部在完成第一代移動通信的A網和B網建設后,是要多用幾年,讓這個網絡充分產生經濟效益,在適當的時候,才在中國部署cdma網絡,但是中國聯通要用GSM部署2G網絡,郵電部如果等下去,就會大大落后于中國聯通,最后郵電部也不得不決定,要在中國50個重點城市,建立GSM網絡,這個競爭結果大大加快了中國2G網絡建設速度,讓中國在移動通信發(fā)展上大大提速。這就是打破壟斷,進行市場競爭給廣大用戶帶來的好處。

  為了保證中國聯通具有市場競爭力,當時,中國的電信資費是由政府定價的,每次價格調整,都是由郵電部、發(fā)改委、物價局等部門聯合發(fā)文,為了保證中國聯通具有競爭力,中國聯通的價格可以比郵電部的價格便宜,比如手機當時每分鐘通話的定價0.40元,而中國聯通的價格就可以是0.35元。因為中國聯通的出現,市場上出現了一定的價格競爭,我們可以看到,此后,中國的移動通信建設高速度發(fā)展,產品降價也在大幅度下降,下降尤其快的是手機的價格。我記得1995年10月買手機12000元,一個月后這個手機就降價1100元,這在當時差不多是我一個多月的工資。

  中國聯通是打破電信業(yè)壟斷,形成市場競爭的第一步,這一步很不容易,但是效果是明顯的,中國聯通的成立,不是電信業(yè)自己在做打破壟斷,而是政府高層看到行業(yè)存在的問題,用中國聯通進行了嘗試。這個改革,就是政府高層在改革開放中,引進競爭的重要一步。這么些年回頭看,這一步非常不易,但是,態(tài)度是堅決的,效果是明顯的,也確實是給社會帶來了巨大回報。

  打破壟斷第二波:政企分開

  時間到了1998年,中國改革到了破冰之時,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和市場檢驗,改革的理論更加完善。而在這個時候,經過4年市場的競爭,中國聯通由于體量小,初始資金量很小,也缺乏技術、管理、運營人才。中國聯通的發(fā)展遇到了很大困難。

  這個時候,政府打破壟斷的目標,不僅是建立起市場競爭,而是要向壟斷的老巢郵電部發(fā)起進攻。這就是郵電分營,政企分開。郵政因為它的業(yè)務特點與電信業(yè)有較大不同,郵政牽涉到國家主權,暫時不放開,它被從電信分開,成立國家郵政總局,管理相關事務。郵電部被撤銷,將原電子部和郵電部合并成立信息產業(yè)部。信息產業(yè)部,不再是一個政企不分的機構,它只是政府,行使國家對信息產業(yè)管理的職能。以往的電信運營職能,由從郵電部剝離出,新成立的中國電信公司擔任。這樣信息產業(yè)部就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管理機構,可以公平地進行產業(yè)管理,保證電信業(yè)的健康發(fā)展。

  政企分開,才是真正讓踢球的去踢球,當裁判的去當裁判,而不是球員自己當裁判。這在電信業(yè)打破壟斷的過程中,是最為重要的一步。這一步為產業(yè)打破壟斷奠定了基礎,遠比中國聯通的嘗試重要和徹底。

  正是因為政企分開。當時面臨了較大困難的中國聯通,在管制上,歸屬了信息產業(yè)部主管,作為打破壟斷的尖兵,它決不能在發(fā)展中倒下,在總理的要求下,信息產業(yè)部不但接管了中國聯通,同時必須要支持聯通發(fā)展起來。原郵電部的常務副部長楊賢足被派往中國聯通任董事長,一批原郵電部水平高、能力強的干部被派往中國聯通。王建宙、石萃明、呂建國等都進入中國聯通工作,同時中國電信的大量資產被無償的調撥給中國聯通。

  這樣電信業(yè)的格局,就已經不再是政企不分的一個壟斷機構。也不是一家強大的政企不分的機構,面對一個弱小的競爭者。而是基本形成了政府管制,兩家運營商競爭,這樣一個有管制有競爭的局面,而在這個過程中,政府對于市場管制是拉偏架的,基本管制的態(tài)勢就是抑制中國電信,支持中國聯通,還常常把電信的資產無償的劃給了中國聯通,要的是促進聯通發(fā)展起來,真正對中國電信構成威脅。

  當然這還是打破壟斷的開始,市場競爭還不夠,但是已經形成基本的競爭態(tài)勢

  打破壟斷第三波:中國移動剝離

  經過了政企分開,整個電信業(yè)的管制框架基本上理順了,信息產業(yè)部作為政府進行管理,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兩家運營商展開競爭,但是畢竟聯通的實力太弱,短時間內要形成競爭,沖擊中國電信實力還是遠遠不夠。市場是有競爭了,但是競爭是一強一弱,小老鼠對大象,還不足以對大象形成根本威脅。改革的方向開始指向中國電信本身。

  削弱中國電信,形成更多的競爭主體,這成為當時主流的聲音。把中國電信的移動業(yè)務剝離出來,成立中國移動,使中國電信失去新領域的發(fā)展機會。雖然當時,人們并沒有看到移動發(fā)展機會,大量的電信員工并不愿意也不愿意離開中國電信,但是打破壟斷的決心,讓改革鐵腕之下被執(zhí)行。當時被分到移動去,對一些電信人來說,這是一場噩夢,當時有一個政策,一個家庭,如果都在電信工作,必須有一個人要去移動。有多少人聽到被分到了移動,失聲痛哭。我非常清楚記得,我春節(jié)回家,母親憂心忡忡地告訴我,她們這個部門被完全分到移動去了。覺得不得了,以后很難有好日子過了。

  雖然后來移動的發(fā)展出人預料,分到移動不是災難,但是當時面對要打破壟斷,要進行改革,一方面基層員工是很難接受的,電信行業(yè)的領導也多有抵觸,但是作為一個國企,他們雖然是議論,是痛哭,到了移動也想找關系回電信。但是有一點,就是他們是不折不扣地執(zhí)行了國家打破壟斷,進行改革的要求。而且是用努力工作,要新的企業(yè)促進發(fā)展,保障國家改革目標的實現。

  這個時候,中國電信業(yè)的格局,從一個壟斷政企不分的機構,成為政府管制,三家運營商進行競爭的市場格局,雖然整體格局還是中國電信大,其它兩家小,但是運營主體更多,市場競爭的態(tài)勢更加明顯。

  打破壟斷第四波:新興運營商烽起

  在經歷上政企分開,移動剝離之后,電信業(yè)存在較大的市場機會,也應該引進更多的競爭主體,成為整個社會的共識,一時間,多個機構希望能夠切入電信市場。加入到中國電信運營探索過程中,一些有背景與實力的機構首先開展了最初的探索。

  首先加入電信運營市場的是吉通,原來國家三金工程留下的班底,在全國積累了一些網點,也形成了一定的資金實力。

  其次進入的中國網通,也是我們俗稱的小網通,在中科院、上海市政府等機構的參與下,把寬帶建設作為一個大的發(fā)展方向,采用了先進的管理模式,從海外聘請了大量人才,希望能夠建設在技術上更為先進的寬帶網絡。小網通不但具有一定的資金實力和政府背景,同時也是要搶占一個全新的領域,理念很新,聲勢很大,非常有沖擊力,應該說,在這些進入電信市場的企業(yè)中,小網通是最有特點,也是最有實力,同時在技術上有一定制高點的企業(yè)。

  還有中國鐵通的成立,眾多專網企業(yè)開始希望在電信市場獲得機會。可以說除了鐵路、交通、能源、石油、教育、公安、廣電等眾多的專業(yè)通信網絡,都是擁有一定的通信資源,這些資源能不能進入公共同電信市場展開競爭,中國鐵通最了最先的嘗試,拿到了公共網絡的牌照,鐵通本來就有一定的通信資源,把這些資源開放出來,為社會服務。一時間,鐵通成為專網的一面旗幟,也有多家專網希望追趕中國鐵通,也去申請電信運營牌照,加入到電信市場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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